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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上上签[校园]第127节(1 / 2)





  涂然其实并不想太沉重地去提起这件事,想尽可能以轻松地口吻,一笔带过。但人的理智不能总是控制得住情感,真到了要说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重。

  她把遇难的苏阿姨的故事说给他听,在她浑身淋湿时,好心递过来的白色外套;在生死一刻,本能善意冲过来保护的拥抱;在垂死之际,沙哑的呼唤,渐渐冷却的体温,和消失在耳畔的心跳。

  在讲述着这些的时候,天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运动场上散步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往出口走。

  讲着故事的涂然,和听着故事的陈彻,都没有回教室的动作,继续站在偌大的运动场,站在绵绵细雨中。

  柔软的雨丝飘在涂然的脸上,湿润冰凉的触感,雨雾挂上眼睫,仿佛是泪。

  “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涂然没去管脸上沾着的雨水,轻声问出这么一句话,却并不是要问谁,她接着就自己回答,近乎可悲地说,“我一次都没有为她哭过。”

  那场交通事故,好像把她的泪腺撞坏。醒过来后,她突然失去了哭这个能力,无论是看到那场事故的报道,还是和从苏阿姨丈夫的口中明确她已经去世,眼睛会痛会发热,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想要为离世的苏阿姨流泪,想要为那些遇难的人流泪,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仿佛是没有演技的演员,她的情绪只停留在大脑,无法注入沙漠一样干涸的心脏。

  她并不为经常造访的噩梦而难过,这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的冷漠和麻木。

  涂然指着心口的位置,抬头望向身前的少年,迷茫地问他,“你说,我这里,是不是被车子撞坏了?”

  教学楼的灯光在雨雾中稍显朦胧,她那双干净的眼睛,失去了平时的亮彩,盛满迷茫和无助,痛苦又近似麻木,就连她周围的空气,都像是稀薄到快要消失,让人几乎要抓不住。

  陈彻看着这样的她,垂在身侧的手銥誮指紧了又紧。

  怎么去安慰一个人?

  在这一刻之前,陈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会这么难以回答。

  他能三言两语就让离家出走的周楚沫改变心意,能出谋划策让戒备心强的祝佳唯放下偏见,能鼓励到消极的周楚以,能哄好闹脾气的简阳光,却唯独安慰不了现在的涂然。

  不要再难过,不要再去想,这样的话语,光是在心里想一想,都觉得冷漠残忍。

  就像他一直都停在母亲拿出那封捐献同意书让他签字的那天,涂然也停在交通事故的那个时刻。

  他们都是停在过去的人,任何人无法感同身受的过去,任何言语都苍白。

  陈彻没有回答,也没有安慰。

  他沉默不言,伸手牵住她的手。

  第84章 去告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教室后黑板的倒计时数字也一天一天在变小。

  又是一个深沉的夜晚,又是一个反复上演的噩梦。

  但被梦魇袭击的夜晚,已经不再孤独可怕, 只需要拿起手机,滴滴滴滴。

  电话在铃声响起第三声时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少年还带着困意的嗓音, 刚睡醒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也更磁性,“又做噩梦了?”

  涂然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低低嗯了声,“对不起啊, 又要吵醒你。”

  “怎么又道歉?”陈彻纠正她的话, 手把手教她, “该说谢谢你,没睡死错过我的电话。”

  涂然被他逗笑,怕自己太大声被妈妈发现, 先一步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

  陈彻还在电话那边一本正经催,“说呢。”

  他有时候就是这么执着, 涂然只好听话地重复一遍, 有些想笑也莫名地有些羞耻,“谢谢你, 没睡死错过我的电话。”

  “这才乖嘛。”陈彻终于满意了。

  自那次坦白后,陈彻就给出这个解决办法——被噩梦吓醒后给他打电话。

  起初涂然是反对的,“这会影响你的睡眠。”

  陈彻却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更影响我的心情。”

  他仿佛戏瘾大发, 捂着心口,做出悲痛神色, “你遇到困难,我这个倒计时65哦不对、64天的准男朋友帮不上一点忙,真难过。我一难过就不想看书,你是不是想变相影响我的复习状态?陈融派过来扰乱军心的卧底?”

  这话说的涂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这人好像在她住院期间去周楚以那里进修了一般,动不动就说出这种让人害臊的话。

  如果他说这话时再有底气点,视线不乱飘,耳朵不偷偷变红,她可能真会怀疑他时不时陈融假扮的。

  涂然只好答应他,晚上被梦魇惊醒时给他打电话,有时候是随便聊聊天,有时候是复盘白天的复习内容,有时候是互相抽背英语作文模板,有时候会让他哼歌给她听。

  这办法还真管用,涂然总能在电话打到一半时,犯困睡过去,一夜安眠,第二天的精神也很好。

  今天晚上,涂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她侧躺在床上,手机直接放在耳朵上方,摸着已经长出来一些的毛茸茸的短发,无厘头地说:“我发现我是个圆脑袋诶。”

  陈彻不约而同地以同样的姿势躺着,笑着说:“不然呢,还有方脑袋吗?”

  “不是啦,我说的是后脑勺,”涂然解释说,“剃掉头发后,照镜子的时候发现我的后脑袋原来这么圆。”

  陈彻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也是圆的。

  这才刚摸出来,就听到涂然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在摸自己的后脑勺?”

  陈彻微讶:“你在我这边装了监控?”

  涂然嘿嘿直笑,得意说:“我就猜到。”

  东扯西扯地又聊了几句,她又忽然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