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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待商折霜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司镜已然将整间屋子翻了一遍,抬首望向商折霜道:“风景好看么?”

  商折霜应对自如:“不及司公子三分。”

  “折霜倒是愈发油嘴滑舌起来了。”

  “还不是和你学的?”

  商折霜本不是一个喜欢逗弄他人之人,但与司镜相处越久,就越发觉这样的语言艺术能让人不知如何回口,学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司镜弯了弯唇,走近了她,将一缕斜在她眸前的发丝以指尖拈住,再以小指勾至了她的耳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折霜,学,可不能只学皮毛啊。”

  虽他仍与商折霜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只是将头靠近了他,但他温热的气息却还是回环在了商折霜的耳廓,惹得她耳朵有些发烫。

  若换做寻常女子,早就在司镜这般攻势下丢盔弃甲了,然商折霜却不是常人。

  她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一步,心跳甚至都没有加快。

  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倏地又升了起来,她蹙了蹙眉,只觉得腕上的红线收紧了些,之后淡笑一声,竟直直对上了司镜的眸子。

  如她所料,那双眸子依旧淡然,若远山般清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演戏演得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不知为何,她先是松了口气,之后心头又漫上了一股淡淡的失落之情,别开眼去,不愿再与司镜对视,转身便下了楼。

  因为她的这番回避,自然也就错过了司镜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犹疑。

  院落孤坟的周围铺着一层绒绒的青草,似是被定格在了一刻一般,无需人打理,也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

  商折霜凑近了孤坟之前的墓碑,微微躬下身,看清了刻在其上的字。

  那石碑上的字迹新得就像是刚刚篆刻而成,就连棱角之处,都未曾被风雨打磨得圆润,锋利而明锐。

  “吾爱萧观之墓。”

  她轻声念出了墓碑上的字,鬼使神差地竟将手放于了黑色的墓碑之上。

  “折霜。”

  司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凝视着眼前的石碑。

  不知为何,眼前的石碑好似迸射出了一股离奇的吸引力一般,令她移不开眼。

  司镜还在唤她,商折霜的指尖颤了颤,终还是从黑色的石碑上移开了去。

  此时的司镜已然站至她的身旁,那双如墨的眼瞳中晕开了些她看不透的深意。

  “淮流最后的筹码仅此而已么?”他冷笑一声,不知从何处将刚刚那个小童又揪了出来。

  小童摆动着双手,似是很想回到卷轴中去,奈何被司镜揪着那根朝天辫,难以动弹,咿咿呀呀地低哀着。

  “话是一句没听进去,小心思还挺多的。”司镜一手揪着他的朝天辫,一手将商折霜从墓碑边拉开。

  在这一瞬,商折霜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狠厉。

  “最重要的地方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的确不过如此……”司镜低声喃喃着,过了片刻,竟是松开了手,将那小童的朝天辫给放开了。

  小童挣脱了桎梏,赶紧头一缩,将画卷一卷,又躲回了白色的卷轴中去。

  而司镜却没再说什么,蹲下身来,从地上拔了几根草。

  商折霜大抵猜到了司镜话中的含义。

  此地该是淮流最珍视的地方,但既是她最珍视的地方,也该是她铺设了最多阵法的地方。这小童这般容易就同意他们进来此地,大抵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淮流的阵法之上。

  看来他还是依旧向着淮流的,只不过,司镜拔这几根草,又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  霜霜:哼,这人没得感情。

  司镜:呼,幸好没被发现。

  第40章 隅中(五)

  司镜拔下了那几根草后,便将它们攥在了手中,使劲一拧,竟拧出了些青色的汁液来。

  商折霜怔了怔,想着画中世界应不似真实世界,草木也有生命,过了片刻后才惊觉,他拧出的大抵不是真正的草汁,而是经淮流调制过,用来作画的墨汁。

  青色的墨汁顺着他白皙的指节滑落,竟将黑色的泥土都染成了青色。

  司镜的眸色微暗,对着墓碑前的那片虚空,开始作画。

  蜿蜒的藤蔓荆棘破土而出,将那块玄色的石碑缠绕。

  荆棘尖锐的刺划过了石碑的碑面,在上面留下道道狰狞的划痕,再缓缓将它吞噬进泥土中去。

  紧接着他竟将周围那片竹林,也尽数改成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荆棘。

  竹枝上抽出了长满了刺的藤蔓,宛若一条条长蛇,吐着信子逼近了那幢竹屋。

  之后,就连竹子那挺拔的身躯也变得柔软无比,逶迤而来,绞住了竹屋,只消一使劲,便可让这幢竹屋瞬间坍塌。

  竹枝慢慢缠绕而上,轻微起伏着,包裹着竹屋,使它像一个孵化已久的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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