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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诅咒话语及苍蓝之塔(2 / 2)


「你这个人提出的问题还真是失礼呢。我原本就长这样喔。」



「听说你活了好几百年,可是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啊。」



「我比一般人多活了好几倍的时间,只是身体停止成长而已。」



她那好似红色花瓣的嘴唇靠上茶杯,啜饮了一口。见对方与自己想像中的『魔女』相差甚远,奥斯卡感到大失所望。不过他的反应似乎在缇娜夏的预料之中,只见她露出苦笑,改而催促他说明来意。



「然后呢?接下来该谈谈你的事了吧?你可是第一个几乎仅凭一己之力就爬到这里的人喔。机会难得,请你报上大名吧。」



缇娜夏说完,奥斯卡便扬起眉毛、端正姿势。自然散发出的高贵感与威严,使其整个人的氛围为之一变。



「失礼了。我叫奥斯卡•拉耶斯•英克雷亚杜斯•罗兹•法尔萨斯。」



听到名字的末尾,魔女微微睁大眼睛。



「法尔萨斯?你是法尔萨斯的王族吗?」



「我是第一王位继承人。」



「难道是雷基乌斯的子孙?」



「是他的曾孙。」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缇娜夏目不转睛地打量起奥斯卡的全身上下。



「这么说来,确实有点像呢……大概吧?不过雷基乌斯一看就是个好人呢。」



「抱歉,我长得一脸凶恶。」



听到奥斯卡坦然地回应,魔女出声笑道:



「对不起。不过你是个更出色的男人喔。雷格太过纯真,有些地方稍嫌稚嫩呢……」



缇娜夏这么说著,望向窗外。她的眼眸中,有一瞬间流露出比怀念更加深沉的情感。



那是长生久视之人所拥有的眼神。那股伤感让奥斯卡确信,这名少女正是『苍月魔女』。



但是那份感伤的情怀,在她转回视线后便完全消失了。缇娜夏宛如一名平凡的少女般面带浅笑,奥斯卡看著这样的她,不禁感到好奇而问道: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还有使魔陪我。立特拉!」



立特拉回应主人的呼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入口。没有性别之分的使魔朝奥斯卡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我叫立特拉。您的随从在法术效果下睡得很熟,我方才替他盖上了毛毯。」



「嗯,劳烦你了。」



拉札尔平安无事,缇娜夏目前也没有展现出敌意,这似乎只是一场单纯的茶会。奥斯卡的嘴巴凑上杯口,沁鼻的茶香令他的表情松懈下来。这里给人的印象与街头巷尾谣传得煞有介事的高塔相比,实在相去甚远。



「前来这里挑战却没有返家的人怎么了?难道是被集体埋葬了?」



听到这个提问,缇娜夏露骨地皱起眉头。



「请别擅自将别人住家附近当作坟场。我不希望塔里出现尸体,所以事先做好措施,让挑战者们不至于葬送在此。」



「被那个石像打到的话,通常都会死吧。」



「挑战者在被判定会受到致命伤的瞬间,就会被传送到一楼。在那之后,失败者会被我适当地操弄记忆,并传送到大陆的其他地方。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想藉此测试自己的实力或是闻名于世,我希望他们至少要有付出这种代价的觉悟。」



原本只是露出浅笑的她转而嫣然一笑。缇娜夏仅是这样喝著茶,便展现出塔主人该有的风范。优雅的举止与美貌相得益彰,如果换个场所,即使说她是王族想必也不会有人反对。



奥斯卡见状,显得有些目瞪口呆。此时,立特拉从旁出声插话。



「不过,之前有位挑战者来这里是为了治疗孩子的病。虽然他最后挑战失败,主人还是替他治好了那名孩子。」



「不要多嘴。」



缇娜夏露出尴尬的表情,目光从奥斯卡身上移开。与此同时,她方才散发的那股威压在转瞬间消失,如今好似一名比外表还要年幼的少女。她的形象令人捉摸不定,让奥斯卡感到很有意思。



「你真是难以捉摸啊。」



「你不需要捉摸。」



这种闹脾气的回应,反而教人觉得可爱。



「你都不会去城镇吗?其他魔女似乎更常在人们面前出现。」



「若有必须亲自采买的东西就会去城镇一趟……我不太想随便干涉人类,毕竟我的力量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就可以使用的。」



「原来如此,真希望『沉默魔女』也能学习你这种态度。」



听到奥斯卡突然提及其他魔女的名号,缇娜夏歪了歪头。



「这件事和你今天来此的目的有关吗?」



「──因此,我希望你帮我解开诅咒。」



奥斯卡回应了她的疑问,简单地说明十五年前的夜晚所发生的事。



缇娜夏环起双臂,皱著眉头聆听他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奥斯卡说完后,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被下那样的诅咒啊?」



「老爸不愿对我说明,所以我并没有深究。但这件事似乎与在那之前辞世的母亲有关。」



「……这样啊。」



她在听到这段话的一瞬间,察觉什么似地眯起眼睛,但在奥斯卡感到疑惑之前,就立刻恢复原本的表情。她松开双手,用食指轻轻地戳著自己的太阳穴。



「我话先说在前头,『诅咒』这种东西并不是一定有办法解开的。」



「你的意思是?」



「所谓的『魔法』,会基于共通法则进行构筑并发动,但『诅咒』没有任何法则。语言……所指的并非只有话语,还包含了动作等所有表达方式在内。让任意语言拥有自己定义的意思,并在其中灌注魔力,就是所谓的『诅咒』。当然,这点会因术者而异……但说得极端一点,要是在施术时没有定义解咒,那么就连术者也无法解开诅咒。」



「……无法解开?」



「是的,无法解开。不过相对来说,『诅咒』本身并不具备那么强大的力量。因为那是透过个人意志,遮蔽或是扭曲自然之力的流向,所以不具有直接杀人的力量。顶多只是间接发挥效果……而那也并非无法回避。」



奥斯卡疑惑地反问道:



「可是,这个诅咒不是相当强力吗?」



「没错,你的诅咒已经超越了那个领域。因为施加在你身上的其实并非『诅咒』,而是属于『祝福』或『守护』那类的存在。」



「什么?」



奥斯卡闻言,惊愕得无言以对。缇娜夏稍微从椅子上站起身,她那纤瘦的身躯往前探出,隔著桌子向奥斯卡伸出白皙的手臂。



那肌肤白嫩得犹如初雪。奥斯卡只是瞥了一眼魔女逐渐靠近的手指,并没有阻止她。



然而,魔女柔嫩的手掌并没有触碰他,而是以几乎要擦拭而过的距离轻抚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奥斯卡的脸上隐约浮现出红色的花纹。



「这是什么?」



「我把施加在你身上的『祝福』可视化了。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缇娜夏把手收回去后,纹样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祝福』与『诅咒』的施术方法基本上别无二致,只是力量的方向不同。『祝福』会加强本就存在的力量,因此能依据术者的力量,施加效果相当强力的法术。施加在你身上的法术便是利用这点,使『祝福』造成不好的效果。简而言之,就是让你的胎儿缠上非常强大的力量,藉此达到守护的效果。然而,普通的母体根本承受不了这股庞大的力量。」



奥斯卡对此感到出乎意料,罕见地露出茫然的表情。坐在对面的魔女一脸同情地凝视著他。



「呃,总而言之,结论是解不开……是吗?」



「只要解析出施加在你身上的术式,应该能用魔法减轻祝福的效果。但你身上至少被施加了二十道左右的术式,相当错综复杂……真不愧是沉默魔女。」



缇娜夏眯起双眼,定睛凝视著他的胸口,好似在看著什么难以辨识的物体。



「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



「喂……」



现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中。



接著,缇娜夏站起身并轻拍了一下双手,打破了这股彷佛会永久持续下去的沉重气氛。



「你好不容易爬上塔顶,事情无法解决的话,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的。」



她这么说后,从房里拿了水盆过来,放在桌面上。水盆里烙印著魔法纹样,里头装著浅浅的水,水面在夕阳余晖下闪闪发光。



「你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这只是单纯的对策。」



魔女重新坐回椅子上,然后将右手举到水盆上方。明明没有风,水面却扬起了波纹。



「问题在于母体无法承受胎儿的守护力,所以你只要选择有办法承受的强大女性就好。」



「……这方法确实很单纯没错,但有那种女人吗?」



「我想在这片大陆上,好歹会有一、两个吧……大概。我会著重在魔力与魔法抗性上,帮你寻找适合的女性,至于其他部分就请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水盆映照出某座遥远森林的景色。奥斯卡用手按住彷佛要痛起来的额头。



「要是找到的是已婚妇女或是老人小孩该怎么办?」



「和已婚妇女结合确实违反伦理道德,实在是不能妥协呢。老人的话,用魔法设法解决也不是不行……至于对方是小孩的话,你就能培养自己喜欢的类型,很划算喔!反正对王族来说,相差二十岁的婚姻也是司空见惯嘛。」



缇娜夏露出虚假的笑脸,开朗地回应。



「总之交给我来找,你就乐观看待吧。」



「喂……」



奥斯卡感觉自己的头真的痛了起来,不禁双手抱头。



他当初抱著不小的期待来挑战这座高塔,没想到被称为「最强」的魔女却是这副德性。然而据她所言,就连施咒的魔女本人恐怕也无法解开这个法术,可说是别无他法了。难道说他真的只能「乐观看待」了吗……思及此,奥斯卡突然察觉某件事。



「缇娜夏。」



「唔哇,吓我一跳!怎么了吗?」



「你为何这么震惊?」



水盆中的水似乎反映了她的情绪,明明没有碰到,里头的水却喷了出来,弄湿桌子。缇娜夏甩了甩湿掉的右手。



「因为我很少被人叫名字……」



「明明是你主动报上名字的,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



「不好意思。」



缇娜夏从立特拉手中接过布,擦掉桌上的水。接著她一边将布对折,一边回问:



「所以,有什么事吗?」



「啊,这个嘛,你的话怎么样?」



缇娜夏不懂这个提问所指为何,一脸狐疑地用手指著自己的脸。奥斯卡见状,继续询问:



「你有办法承受沉默魔女的魔力吗?」



「那对我来说当然很轻松啦……呃……」



缇娜夏总算会意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那就这么决定了。」



奥斯卡重新在椅子上端正坐姿,将茶一饮而尽;坐在对面的纬娜夏则是青著一张脸,站了起来。



「咦?请等一下……」



「这样比起寻找连存在与否都不知道的女人,还来得更为确实吧。我作为达成者的愿望,就是要你离开这座塔,成为我的妻子。」



奥斯卡犹如争取理所当然的权利般提出要求。缇娜夏闻言,错愕地僵在原地。



但是她马上回过神来,小巧的双手用力地拍打桌面。



「恕、恕我拒绝,我才不答应那种事!」



「你刚才不是说过,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我吗?」



「帮忙也该有个限度!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魔女一脸铁青地发起脾气,奥斯卡却感到有趣地回望著她。



「难道你其实已经结婚了吗?」



「我没有结过婚。」



「还是说你有恋人?」



「从来没有。」



「你刚才还说过,老人的话应该能设法解决。」



「我确实是老人没错,但被叫老人的话会令我很不愉快!是说,重点不在这个!」



缇娜夏探出身子,脸上挂著僵硬的笑容,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要把『魔女』之血引进王家,根本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你底下的重臣可是会一起吐血喔。」



「我倒是有点想看看呢……」



看到奥斯卡含糊地一语带过,无视自己严厉拒绝的态度,魔女虚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真不知道你到底像不像雷格……个性真是有够古怪的。」



「你这人真失礼啊。」



听到奥斯卡不以为意地如此回答,缇娜夏怒瞪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调整呼吸。



「总之这个不行。况且我要是会接受那种愿望,现在就是你的曾祖母了。」



这句话让奥斯卡的内心感到相当震惊。



然而与此同时,他不可思议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那过于纯真的曾祖父,恐怕在七十年前就被这名魔女深深吸引,但缇娜夏并没有接受他的请求。听到这段与法尔萨斯相传的童话故事大相径庭的过往,奥斯卡稍微涌起了兴致。尽管他很想听听事情的详细经过,但两人初次见面不久就追问对方过去,实在有失礼仪,于是他忍住了这孩童般幼稚的疑问。



「或许曾祖父当年打退堂鼓了,但我就是我,这跟我没有关系吧。」



「你在讲什么啊?谁来都不行!一律不行!」



「都过了七十年还是千篇一律,这样不太好吧?你的态度应该更柔软一点。」



「柔软也该有个限度吧!」



此时,立特拉从大声嚷嚷的主人旁边伸出手,收走了空茶杯。



当使魔将倒入新茶的茶壶端来时,两人仍旧争论不休。



奥斯卡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但丝毫不妥协;魔女则是在精神上感到相当疲劳。



最后她终于到达极限,叹了口气后自暴自弃地说道:



「啊──真是的,要是你太不讲理,我就要操弄你的记忆后把你丢回城里喔!」



「身为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那是我要说的。」



缇娜夏站起身子,笑容可掬地将右手朝向奥斯卡。某种东西慢慢汇聚在她的掌心,现场的氛围顿时骤变。



「喂喂,我可是会反击的喔。」



原本从容不迫地坐著的奥斯卡见状,也起身拔剑。看到那把剑的剑柄,缇娜夏露骨地摆出厌恶的表情。



「为什么你会把那种东西随身带著?那应该被归类为国宝吧?」



「因为这东西就是要实际运用啊。」



剑身经过仔细打磨的双刃剑,在缇娜夏的注视下犹如镜子似地闪闪发光。剑柄上镶著年代久远的装饰品。



──法尔萨斯代代相传的王剑阿卡西亚,是拥有绝对魔法抗性,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剑。



传说中,是由非人者从前于湖里拔出这把剑,并赠予法尔萨斯王族,但详细内容没有定论。由于是建国当初就存在的王剑,至今鲜少在实战上运用,只有国王在官方场合才会将其佩带在身上,然而奥斯卡很自然地将这把剑作为己用。当然,对魔法师来说,这把武器称之为「天敌」也不为过。就算对手是魔女缇娜夏也不例外。



缇娜夏面露苦涩地犹豫半晌后,消除了即将构筑完毕的魔法。



「唔──我们再稍微谈谈吧。」



「就是啊,你冷静点。」



立特拉趁两人重新就座,再次替他们倒入茶水。缇娜夏用手拨起凌乱的黑发。



「你啊,顽固到有点夸张耶。请你差不多该让步了吧。」



「我倒认为你也不遑多让……」



奥斯卡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此时,他突然想到某件事。



「话说回来,你七十年前好像有在法尔萨斯城住过一阵子对吧?」



「大约半年左右。当时又是教魔法又是种花,那段日子还挺有趣的。」



对于魔女那段好像想像得到、又不太能想像出来的生活,奥斯卡歪了歪头。



「那是曾祖父的愿望吗?」



「不是。」



缇娜夏闭起眼睛,露出微笑。从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听来,可以感觉得出她不打算说出雷基乌斯真正的愿望是什么。



奥斯卡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但他谅解了她的心情,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相对地,他说出了自己想到的愿望。



「那就这样吧。我希望你离开这里一年,留在法尔萨斯,待在我的身旁。这是我身为达成者的要求。如果是这样,你应该能接受吧?」



缇娜夏听到这意料之外的要求,一时愣住了。



不过考虑到两人至今为止的对谈,对奥斯卡来说这已是让步不少的要求。



一年对缇娜夏来说绝对不算长。她的眼前彷佛浮现出,当年在法尔萨斯与人共同生活的景象,眨眼即逝却令人怀念。



魔女深深吸了口气。当她将肺部的空气全部吐出来时,心中已经下定决心。



「好吧。那么,我就以你的守护者身分离开这座塔。从今天开始的这一年期间,你就是我的契约者。」



缇娜夏轻轻抬起手臂,以白皙的食指指向奥斯卡的额头。她的指尖发出淡淡的白光,光芒离开她的手指后在空中滑行般移动,然后被奥斯卡的额头吸了进去。



奥斯卡以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没有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你做了什么?」



「做记号。算是暂时的。」



魔女莞尔一笑并站起身,她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藉此放松僵硬的身体。



「既然要离开这座塔,必须关闭入口才行呢。麻烦你啰,立特拉。」



「明白了。」



立特拉离开房间后,奥斯卡也从椅子上站起身。



太阳已完全下山,从远处的山间看得见夕阳余晖。他站在缇娜夏的旁边,然后一脸坏笑地窥视比自己还矮上许多的魔女。



「要是你中途改变心意,想永远住在法尔萨斯也没关系喔。」



「才不会!」



于是『苍月魔女』成为了法尔萨斯王太子的守护者,睽违约七十年后再次于历史上现身。窥视她自身命运的故事,即将从现在开始。







「拉札尔!起来了!」



听到主人的声音,他反射性地快速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在塔的前方,也就是系著马匹的树荫底下。拉札尔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然后抬头望著站在他身后的奥斯卡。



「奇怪?殿下……我应该……在爬塔才对……已经晚上了?」



「好啦,我们要回去了。快起来。」



脑袋与记忆模糊不清,拉札尔困惑地歪了歪头,站起身后解开了系在马上的绳索。



「可以回去了吗?」



「嗯,因为事情已经办完了。」



尽管一头雾水,拉札尔还是依言将马牵了过来。此时,他才注意到主人身后站著一个人。那名妙龄美少女察觉到拉札尔的视线后,露出了犹如花般的微笑。少女拥有一头不知是来自哪个国家的黑发,肤色相当白皙,蕴含著力量的暗色双眼完全掳获了拉札尔的视线。



「殿下,这位是……」



「魔女的弟子。她要离开这座塔,暂时在法尔萨斯生活。」



「我叫缇娜夏。」



少女举止优雅地行了一礼,拉札尔见状慌忙低下头。虽说要离开这座塔,但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行李。拉札尔对此感到困惑的同时,靠近牵著马的主人身边,悄声说道:



「您说魔女的弟子,难道您见到魔女了吗?」



「嗯,见到了。」



「您没有被她生吞活剥吧?」



「你啊……说这种话会被杀喔。」



奥斯卡跳上马鞍后,向缇娜夏招手。他原本想向一脸担忧的拉札尔说些什么,却不自觉地露出苦笑。



「总之,我体验到了许多有趣的经验。」



接著,奥斯卡伸手将不知为何一脸苦涩的少女拉上马匹。娇小的她跨上马鞍并坐在奥斯卡的身前,随后垂下了纤长的睫毛。



或许是因为发色及那双眼眸使然,少女的美貌令人联想到晶莹剔透的夜晚。两人一同坐在马鞍上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登对,彷佛少女从很久以前便待在奥斯卡的身边般。拉札尔看著眼前这对犹如画中的璧人,不禁恍神。奥斯卡见状,向儿时玩伴露出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是想回去吗?」



「啊,没、没错……抱歉。」



拉札尔闻言,急忙上马。这一带的太阳已然西沉,夜晚就要降临。缇娜夏把手一挥,马匹鼻子前方便浮现出微弱的亮光。看著照耀前方道路的灯光,奥斯卡不由得赞叹出声。



「魔法啊……还真是方便。」



「这点小事随时都办得到。如果是想把什么东西燃烧殆尽,可得先商量喔。」



「不需要。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奥斯卡不假思索地回答。少女傻眼地抬头望著他,但又立刻阖上眼帘,露出微笑。



拉札尔看著两人的互动,心中莫名升起微弱的预感。



今后将有某种东西像浊流那样改变的预感。



「走吧,拉札尔。」



主人的马载著少女往前奔驰。拉札尔在拉起缰绳的同时,不经意地回头望向那座高塔。



仔细一看,在一片昏暗之下,原本应该存在的塔门消失无踪,只留下与周围相同、不断延伸的苍色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