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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2 / 2)


  下一章发个糖庆祝一下~

  第77章 日入(五)

  商折霜本以为此事过去之后,她便再也不会听到关于宁府的消息了。

  毕竟司镜不仅将司家的大半拱手相让,为宁府筹谋了百年后路,甚至快将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可她还是在春寒料峭的一个清晨,见到了宁朝暮。

  女子鹅黄的锦裙外,笼着一件绣着海棠金纹的大氅,一面轻纱掩不住那双精致的眼瞳,与细细描过的黛眉。

  只一眼,商折霜便看到了她眼中毫不避讳的敌意。

  而她亦没有收敛,将眸中的不屑展露于面上。

  湖心亭荡着淡淡的水雾,茶盏中的热气袅袅冒起,宁朝暮坐于一侧,目光淡淡扫过司镜与商折霜。

  商折霜对宁朝暮没有好感,终归她不知晓宁朝暮与司镜的过往,能看到的都是她给他带来的伤害。

  何江引站在宁朝暮身后,垂首不言,倒是宁朝暮抬指缓缓拿起了桌上的杯盏,浅啜了一口茶水。

  “时至今日,宁姑娘还来这儿做什么?”司镜坐在一侧的时候,本就如璞玉一般,自成风雅,可说出这句话时,又偏偏带出了一股冷意。

  宁朝暮抬起眼来,目光中的冷意竟不比他少半分,笑了一声,道:“原来,完成了夙愿,是这种感觉。”

  “要不然宁姑娘还想要什么?我奉劝宁姑娘一句,做人不要太过贪得无厌。”商折霜本想就这样静默地坐在一旁,却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了一句。

  可没想,此刻的宁朝暮却敛下了些许锋芒毕露的敌意,出口之声如玉石相击,冷冽而轻灵:“我当司公子是看上了个什么样的姑娘,原来是个伶牙俐齿的主。”

  她拂袖起身,姿态优雅,只是那一双看着司镜的眼中,尤且萦着淡淡的嘲弄:“那日回去后,我想了很久。我确是不小了,而宁府也需要我能独当一面。我承认,我对你爱过、怨过、恨过、亦不甘过,但既然你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便当你将一切都偿还了,了了这场恩怨。”

  她顿了顿,本是淡然的目光,突然冷厉如刀,迸出一星怨毒:“虽事已至此,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现在我想着,你活着倒是好的,就这样苟延残喘着一条命,让我看看,你要如何与那所谓的神明斗争,还是就这样,在虚无与惶恐中死去,就如我那无辜的爹娘一般……”

  商折霜指尖微微收紧,刚想起身教训宁朝暮,却被司镜攥住了衣袖。

  他的力道不大,足以让她察觉,却没有蕴含着其他任何的情感。

  ——只是淡漠。

  “宁姑娘有此觉悟,于在下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司镜直起身来送她,“还望宁姑娘接下来的日子,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好自为之,不要再如以前一般,天真的可怜,只顾及儿女情长。”

  他这最后的一番话语像是终于戳到了宁朝暮的痛脚,她突地回首死死地盯着他,继而讽笑了一声:“只愿冬日之后,我还能听到司公子的消息。”

  她拢了拢衣襟,让寒风无法灌进来,转头去看商折霜,笑得恶劣又意味深长:“商姑娘觉得,司公子还剩多久的命,才能让我放过他?是不是,不言而喻呢……”

  商折霜眼底的神情一滞,但转瞬便也随宁朝暮笑了起来。

  “宁姑娘知晓司镜的好,日日祈愿,却无福消受,只能如阴暗的蛇鼠一般,怀着最险恶的心思,奢求着他消失,自欺欺人。而我却不同,我不仅不会让他消失,还会与他一同,长命百岁。”

  “你可知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神?”商折霜挑了挑眉,眼尾眉梢都吊着恣意,“我与宁姑娘不同,从不妥协于命运,自然也不会畏惧于天道。”

  说完这句话,她弯起眉眼,唇角也勾起了笑意,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山高水远,宁姑娘,后会无期。”

  她能看到,宁朝暮袖子下,已被她自己掐得青紫的手心。

  待宁朝暮与何江引一前一后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尽头,商折霜这才敛去了身上那股张扬的气焰,沉静了下来。

  纵使她的气焰胜了宁朝暮一筹,又如何呢?

  一丝快意也没有。

  司镜走到她的身侧,轻声问道:“怎么了?”

  商折霜默了默,本想开门见山,直问司镜与宁朝暮之间的过往,却转瞬想到了他事。

  于是她的面上又展露出了笑意,将声音放得很轻,道:“我有一个很想去的地方,想问司公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

  将离山上的植被常年青翠,就算现在是冬日,放眼望去,也是如春日一般的和熙葱茏之景。

  商折霜与司镜静默地走在这一片绿意与云雾之中,谁也没有开口。

  司镜虽知道商折霜的心中装着什么事,却不明她此举的用意,所以一直沉默着,而商折霜亦不愿言语,放任这样死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来开。

  其实他们经常这样不言不语,但过往存于两人之间的大都是心照不宣,而不是各怀他事。

  湿漉漉的小径覆满了歪斜的石子,滑腻的青苔遍布其上,商折霜走得心不在焉,以至于滑了好几下。

  司镜好几次想伸出手去扶她,但她却总是迅速地直起身来,是以他的手只是停在虚空之中顿了一顿,又收回了袖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闷,可却好似只有司镜一人在思忖着应该怎么办,商折霜的目色一直都是空洞的。

  他们来到将离山脚的时候本就已经黄昏,到了山顶之后,天色昏暗,一片星河荡漾其上。

  将离山的最高点在云雾之上,冬日的夜风凛冽,吹得枝叶瑟瑟作响。垂目往下看去,暗色的渊壑如同张开的一张大口,仿佛随时都能将人吞噬进去。

  商折霜走至了悬崖之侧,司镜离她只有几尺之遥。

  他想抬步走到她的身侧,却被她伸手制止了下来。

  女子殷红的衣袂丝毫不被浓稠的夜色所掩盖,反倒生出了一股别样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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