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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2)





  帘子落下,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周夫人看向她,神色淡漠:“你来做什么?”没有欢喜,没有疼爱,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朱弦愣愣地看着她,本来该代替鱼郎喊一声娘,这一声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周夫人淡淡道:“你回去吧,以后切莫如此莽撞。”不再多看她一眼,继续执笔作画。

  朱弦的目光落到画作上,倏地定住。画上是一个身披银甲、纵马执戈的少年将军,凤目含笑,英姿飒爽。只不过一张脸上除了那对大而明亮的凤眼,其余五官还是空白的,显然还没来得及画上。

  周夫人画的是敬伯谢渊吗?一个意气奋发,年轻得多的谢渊。

  周夫人执笔看画,神情专注,目光柔软。

  浓烈的失望从心头涌起,化为酸涩,朱弦的眼眶渐渐发热,晶莹的泪珠凝结,在她睁得大大的眼睛中滚来滚去。

  这不是她的情绪,而是鱼郎本身的情绪:好不容易见到的娘亲,待他竟是如此冷淡,对着一幅画都比对儿子柔情得多。

  朱弦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这人的心是怎么长的,有这样做娘亲的吗?不管是待鱼郎还是待谢冕,没有丝毫慈母之心。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蓦地抓住画卷的一角,用力一扯。

  画卷扬起,划过周夫人手中的画笔,打翻了一旁的颜料,哗啦落地。淡淡的青、浓浓的墨、浅浅的红洒落,污染了画面。

  画被毁了!

  周夫人脸色大变,连忙蹲下去要捡画,可她肚子太大,哪蹲得下。

  朱弦走过去,将画捡起,见周夫人伸手要拿,后退一步,避开了她。

  “还给我!”周夫人清丽的眉目间充满了焦急与怒火,“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胡闹!”

  朱弦将画放于身后,抬起小脸看向周夫人,神情倔强。

  周夫人一眼就看到她发红的眼睛,盈眶的珠泪,不由一愣,语气微微和缓:“鱼郎,你将画还给我,不要惹我生气。”

  朱弦直愣愣地看着她道:“在您心中,我还比不上一副画吗?”这个“娘”她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了,可这个问题她必须帮鱼郎问上一问。

  周夫人又是一愣,目光游移,避开她的视线,秀眉越皱越紧:“你在胡说些什么?”

  朱弦眨了眨眼,任泪水扑簌簌落下。鱼郎的悲伤藏在心中又有何用,她倒要看看,周夫人的心是不是冷硬如铁。

  小小的孩童眼眸通红,泪如雨下,偏又一副懂事的样子,强抑着不发出哭声,只实在忍不住才发出一两声哽咽。那模样,真是可怜可爱,即使铁石心肠的人只怕也要动容。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立刻扭过头去,狼狈地叫道:“红鸾,红鸾!”

  刚刚在外面的丫鬟立刻应声而入,见到房中的情景不由面露惊讶:“这是怎么了?”

  周夫人道:“把他手中的画拿下,送他回房去吧。”

  红鸾应下,走近朱弦,伸手要拿画。

  朱弦避开她的手,依旧直直地盯着周夫人,抬高声音道:“您还没回答我的话。”

  周夫人已冷静下来,淡淡道:“鱼郎,有些问题何必刨根问底。”

  朱弦的心沉了下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一点点弥漫全身。鱼郎也听到了答案,这个对他来说无比残忍的答案。

  红鸾抽走了她藏于身后的画,可她完全动弹不得。这一瞬间,她被鱼郎强烈的情绪控制,完全无法控制身体。

  胸前越来越烫,是她放玉坠的地方在发热。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周边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隐约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却再也听不清,意识陷入混沌。

  *

  帘帐重重,光线昏暗,朱弦睁开眼睛,望见头顶绣着鸾凤和鸣图的红绡帐,一时有些恍惚。

  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她变作了一个男孩,其它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有那浓重的绝望而悲伤的情绪兀自萦绕全身。

  悲伤也就罢了,绝望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抱着被子滚了两滚,意图将莫名出现的情绪甩脱。忽然,她动作一顿,身下似乎有什么硌得慌。她伸手将之拿出,不由一愣。

  掌中躺着一枚莹白剔透的玉坠,呈水滴形状,玉色润泽,玉质上佳,本应珍贵无比,却偏偏有一道道丑陋的裂纹爬在上面,中间一道最长的,把整个玉坠分成两半。裂纹中隐隐透出血色,显得异常诡异。

  这不是谢冕那个被她不小心弄开裂的玉坠吗?谢冕那么宝贝,怎么会把它掉在床上,而且,今天早上,床铺上的被褥都换过了,之后谢冕也没回来过,这玉坠是怎么出现在重新铺好的床上的?

  朱弦越想越觉得奇怪,盯着玉坠看了半晌,只觉那血色的纹路纵横交错,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她全副心神都吸引其中。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哪个地方看到过相似的玉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掌心忽然生出熟悉的刺痛。她看过去,果然,先前被玉坠弄出的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一点点渗入玉坠的裂纹中。裂纹中的血色大概是受到了新鲜血液的滋润,色泽愈发鲜艳。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朱弦心中一跳,连忙把玉坠抛开,再看手掌心,一丝血迹未留,全被玉坠吸收了。

  难道这玉坠竟是要靠血液滋润,岂不是邪物?

  饶是朱弦素来胆子大,心口也不由扑通扑通乱跳。想了想不放心,又用棉被垫着手将玉坠塞到软枕下。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稍稍定下,肚中却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感到饥肠辘辘。

  朱弦什么都好,唯独有个毛病,睡着时受不得打扰,否则会头痛欲裂,特别暴躁。因此她几个丫鬟没有一个敢在她没清醒时招惹她。

  她正要开口叫丫鬟们进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八角有些高亢的声音响起:“五爷,奶奶还在休息。”

  声音越来越近,还伴着凌乱的脚步声,显然八角没能拦得住来人。

  她坐起身,撩开纱帐,恰看到谢冕大步走进。八角追在后面,面露焦急之色,看到她神情一松:“奶奶,您醒了。”

  朱弦“嗯”了一声,也不理谢冕,问八角道:“有什么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