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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因果报应(1 / 2)

第169章 因果报应

刑部大牢的牢房,一般来,关押的都是刑部处理的一些犯人,而像许怀闻这样曾经作为当朝丞相的重犯,是不应该被关押在刑部的牢房之中的,但是,当日他一开始是因为谋害使臣的罪名进来的,即便后来马上又发生了陷害忠良,策划孟氏冤案的事情,许怀闻自从进入了牢房之后,却再也没有出去过也,自然也没有挪过窝。

便是这半个月审理案件的过程,许怀闻也未曾被人召见过,自然也有人想要见许怀闻,但是在梁大人的层层把关和严格防守之下,没有经过他允许的人,一个也见不到被押送进入刑部大牢的许怀闻。

事实上,是在案件没有审理结束之前,除了主审官,谁也见不到许怀闻。

刑部的大牢,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牢层,地下的关押的人犯,自然都是重犯,许怀闻的牢房,就在地牢的最深处。

这里没有天窗,六面都是昏暗的,只有每一间牢房的外边,点着一个烛台,发出光芒。

即便如此,大概住在这里的人依旧会感到暗无天日,不知外边已经是年岁几何。

地牢的过道上,不知从何处吹来一丝丝凉风,将黏在地板上的稻草干吹拂了几步远,在这阴冷的牢房中,让人感到一股凉到了心底的寒意,负责打扫牢房的老者,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过,将那些因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而乱在过道上的稻草干一根一根地扫走,无声无息,只听见那扫把扫在地上,嘶嘶的声音,如同蛇吐着信的声音一般。

过道的尽头,便是关押许怀闻的地方,这人在刑部地牢中做了十几二十年的活儿,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但凡进了这地牢的人,最后,都成为了地狱的阴魂,他看着进来了又出去了的人,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最后竟然也习惯每日离开之后,点上一炷香,为那些不管罪恶如何深重的灵魂,总之,人死了,万事随风吹随风灭。

他还记得,牢房尽头的那人,据是当朝的丞相,是因为谋害使臣的罪名进来的,谋害使臣是什么罪名,他不清楚,但与一个谋害放在一起,想必也是一个恶魔一般的人物,后来,又听这人是当年孟家冤案的策划者,孟家的冤案,起来,这事儿,他倒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也看着许多人进入了这地牢,不过最后,却都没有再活着出去了,那些人啊,明明是读书人,但却个个都是硬骨头,愣是不吃饭,不喝水,把自己饿死了,还在牢房的墙上,用自己的血写了了许多他看不懂的字,后来,他回去与自己的儿了,后来看到自己儿写的一些相同的字,一问才知道,原来那满墙大大的字,就是那冤字,冤枉的冤。

人家都是孟氏是南华的重要人家,如何重要,他是不懂得的,不过,他却知道,自己一心求学的那儿,将孟氏当成了榜样,为此他还一度担心,害怕自己的儿与那孟氏的事情联系起来,毕竟,听孟氏是叛国的,他大骂了儿一顿,日后儿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孟氏,不过读书却更加刻苦用功了……

直到他这两日听到了外边传言的,原来孟家并没有叛国,竟然是遭了奸人的谋害,这才放心了……

他一步一步扫进去,当年那些被写下那些血书的墙,已经被糊上了一层层黄泥,早就覆盖掉了,不过,经年日久,黄泥也渐渐脱落,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些痕迹,当年,那些墙上的泥土,便是他和上去的,那些绝食死去的读书人,死的时候的样,哪一间牢房有多少人,不知为何,这些年,他还一直记得很清楚。

扫把渐渐扫到许怀闻的牢房门口,他抬眼看了一眼被关押在里边的人,一开始这人还大喊大叫,是要见陛下,后来就渐渐的不再喊了,渐渐安静了下来,当时他进来,也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人,如今,看起来,竟然比他这个还差两个月便满五十六岁的人还要老。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看许怀闻一眼,叹了一口气,“这地牢便是地域的入口,好好的大官不当,怎么就想不开来走这一遭呢……”

一声叹息过后,他将地上的稻草干扫入了簸箕中,弓着腰提着簸箕离开了。

许怀闻静静地坐在地牢的地上,地上扑上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干,这些日,吃喝拉撒,全在这里,由一开始的无法接受,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外边的年岁几何了。

他想要见到哪怕一丝阳光,但这里的光源也只有每一间牢房外的那一盏盏灯台。

度日如年啊……

即便他想要发脾气,可这里除了每日例行来打扫的这个人,竟也没有人了,便是给他送饭的人,都没有与他一句话。

许怀闻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离不开的无力与虚脱之中,此时此刻,听到这打扫牢房的老头的话儿,顿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上重重敲了一下,让他如梦初醒……

再回想过去,当年的事情,好似已经渐渐模糊了,在回想,竟然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心情。

但心中仍旧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若是可以回头,他依旧还是会做那样的选择。

人上人,大丈夫,难道不是生当如此。

“哐啷”一声,熟悉的大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拉回了许怀闻的思绪。

牢门在过道那头的转角方向,他还记得,那长度,大约也是他牢房外边这条过道的长度,后来他想了想,若是要走的话,大概是要走七八十步吧。

牢门被打开之后,便是一阵细细碎碎的话的声音,许怀闻听不出话的是谁,的又是什么,只是从那声音里边,便大概能够听得出来,话的双方,一方姿态卑微,而另一方,显然运筹帷幄,许怀闻坐在稻草干上,默默地想着,来的人会是谁,必定不是刑部尚书,以这位刑部尚书的性,当是雷厉风行的。

很快,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却再也没有话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许怀闻听着每一个脚步声,便下意识数一个数字,带数到八十的时候,便看到在他所在牢门外的过道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文昌侯!

许怀闻依旧坐在地上,眯了眯眼,在文昌侯的身后,跟着两个人,都是寻常牢房狱卒的装扮,但那身影,即便是隔得远,他也看得出来,牢房狱卒哪里会有那般清贵的身姿。

不过他不着急,他总会知道那人是谁的。

文昌侯脚步幽幽,带着文人的那股沉稳与儒气,带着身后的两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在他的牢房外站定,居高临下看着文昌侯,当先开口道,“文昌或,许久不见了。”

许怀闻依旧盘腿坐在地上,闻言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抬头看向文昌侯,眯了眯眼,“是你?”

“是我。”文昌侯声音平静地道。

许怀闻看着文昌侯好久之火,最后竟然呵呵笑了起来,“文昌侯这些年倒是埋藏颇深,只怕陛下也不会知道,看起来一事无成的文昌侯,竟然彼得南华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吧?”

对于许怀闻的意气之辞,文昌侯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摇了摇头,“你大概还不知道外边如何了吧?”

许怀闻沉默,但面上的表情隐忍而又期待,显然是很想知道。

文昌侯也并不打算隐瞒,慢悠悠开口道,“当年,与你一起筹谋陷害许家的六人,全部被问斩,家人流放,至于你许家,抄家,年六十以上流放千里,不足六岁这充入教坊为奴,遇赦不赦,其余人腰斩!”

许怀闻闻言猛地站起来,太大的动作,带动着他身上铁链哐啷的声音,然而,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站起来了的原因,他才刚刚站起来,便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一身狼狈。

文昌侯垂眸,看着许怀闻道,“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任何罪过之心,不过这也是你许家罪有应得。”

许怀闻倒下之后,便也没有尝试再站起来,他表情分明是在隐忍着什么,脸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咬牙道,“成王败寇,文昌侯今日是来看本相的笑话?”

文昌侯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是没有闲心看你的笑话,不过你心中若是有这等想法,倒也没什么,我是不愿意见你的,免得晦气,不过,今日却是有人想要来见你。”

罢,文昌侯退步到旁边,他身后的狱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许怀闻的眼前。

虽是是一身狱卒的身影,可许怀闻一眼便看得出来,这秀气的少年便是阮弗。

许怀闻这次是猛地站起来,抓着牢房的栏杆,颤抖着声音,恨恨地看着阮弗,“阮弗,是你,是你!”

他声音可谓歇斯底里,只怕这辈也未曾如此狼狈过。

阮弗倒是神色淡淡地,“是我。”

许怀闻见着阮弗这般模样,以及站在阮弗身边,同样是一身狱卒衣服却掩不住清贵之意的玉无玦,伸手,指着文昌侯道,“文昌侯,你,你联合辰国谋国!你竟然敢!”

文昌侯鼻中发出一声嗤笑,显然不以为然。

对于许怀闻这话,在场的三人,都没有什么表示。

阮弗转头对着文昌侯道,“还请侯爷在外边等待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我有些话,想要与许相单独谈谈。”

文昌侯只是点了点头,“还请阮同知抓紧一些时间。”

阮弗点了点头,而后才看向玉无玦,玉无玦也只是轻轻点头,却冷眼瞥了一眼牢房中的许怀闻,警告性的一眼,才对阮弗道,“我与侯爷在外边等你。”

阮弗点了点头,文昌侯便对着玉无玦道,“晋王请——”

两人转身离开了,阮弗的视线重新放在许怀闻的身上,看着许怀闻愤怒却无可奈何,恨不得出来撕了自己一般的神色,她显然并不是很在意,上上下下看了许怀闻一眼,笑道,“恐怕许相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过,从未如此度日如年过吧,如今这滋味如何?”

“哈哈哈,果然是妇人之见,今日,你就是来对本相冷嘲热讽的么,阮弗,你也不过如此!”

阮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显然并不为许怀闻的话产生任何情绪,笑道,“看你笑话,难道不行?毕竟,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一个一心想要往高位上爬,为此做了多年努力,费尽心思,最后不过享受了几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却始终心中难安,一着不慎,便被我一个女推入了谷底深渊的一代丞相的笑话,难道不是比看街上的杂耍更加有趣?”阮弗声音清淡,可听在许怀闻的耳中,许怀闻却双眸赤红,他隔着牢门的栏杆,抓狂,“阮弗,阮弗,这个魔鬼!你是魔鬼!”

阮弗冷笑一声,“许相对了,我就是魔,亦是鬼,从地狱出来,让你许家的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地狱的人!”

许怀闻瞪大了双眼,指着无论她什么都神色冷淡的阮弗,竟是再也不出话来。

她神情清冷,在这地牢烛台的昏暗灯光之下,竟然真的如同那鬼魅一般,许怀闻见此,胸中郁气南压,猛的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

阮弗眸色冷淡,低头瞥了一眼许怀闻,嗤笑了一声。

这等落井下石的事情,她虽不屑于做,但是,她还是想要亲眼看看许怀闻的下场,想要弄清楚一些盘在心头的事情。

许怀闻仰头看着阮弗,声音悲沉,“阮弗,我许家与何冤何仇,你要这样陷我许家与万劫不复之地?”

“许相错了,不是我要陷你许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而是,就是想要让你许家入地狱!”

许怀闻怒瞪阮弗,在她依旧冷淡的神色中,却发现,这句话,并非只是她的意气之言,也并非是搪塞之言,许怀闻一双老眼,渐渐露出怀疑与惊恐的神色。

阮弗笑道,“许家与我与何冤何仇,许相心中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你是孟家的后人,你不是辰国人!”许怀闻猛然道。

阮弗笑了笑,“我是辰国人。”

“你是孟阮,你是孟阮!”许怀闻声音惊恐,但是,他一出来,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句话,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会是孟阮,你到底是谁,你与孟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回来复仇的?”

他一声一声问着阮弗,每问一声,眼中便多了一份惊慌、惊恐,已经怀疑与不安。

阮弗静静看着他,并没有打算与许怀闻清楚,只是道,“孟家与许家虽是同朝为官,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当年,究竟是为何对孟家下手的?”

她着,许怀闻看着她,眼中的各样神色一一掠过,复杂无比。

阮弗却自顾自道,“为了南华第一名门望族?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为了许玥的皇后之位?都有……只怕也不全然是吧,这些应该都是附庸的理由,就算是,以你许怀闻的脾性,也当是慢慢筹谋,即便不慢着,也当是不会如此着急,除非,你要必须要做的理由?”

她完,双眸看着许怀闻,眼波虽是平静,然后,却有一股洞悉一切的敏锐。

“我就是要孟家死,我就是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孟家人挡了我的路,就要死!”许怀闻大声道,他情绪似乎瞬间便激动了许多。

阮弗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大声,也不过是想要服我的手段罢了!”

许怀闻紧紧抓着牢房的栏杆,见着阮弗这般,怒声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阮弗当然不会回答许怀闻的问题,看着许怀闻,微微眯眼,冷声道,“真正与安夏结合的人,是你,许怀闻!”

阮弗话一出口,许怀闻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一般的错愕,竟连怒对阮弗也忘记。

看她这个神情,阮弗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她道,“昭武初年三月,孟氏长孙从关外回来,遇到刺杀,当时便怀疑是安夏的人,然而,孟家长孙行踪隐秘,怎么会被泄露出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当时你许家知道了!”

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不能追查,杂事过多,根本就来不及理会,时隔多年,当阮弗仔细回想某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的时候,才从中想到了某些错失的线索。

阮弗眸中升起腾腾怒火,一直以来的平静,渐渐有破碎之感。

许怀闻怎么能,怎么能勾结安夏,所有人都在守护中原,而他竟然在毁灭这么多人的信仰!

可是,看到阮弗眼中的怒火,许怀闻却觉得心中升起无限的快意。

他看着阮弗,放声笑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为何对孟家下手,那我便告诉你,那是因为孟家该死!孟家不死,便是我亡,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选择让他人去死!”

阮弗纵然是有再好的克制力,可如何能在听到别人诅咒自己最珍重的家人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这个时候,她不想要忍住自己的怒火,她眸如燃烈焰,隔着牢房的栅栏,看着明知自己死到临头,没有再挽救的可能的许怀闻,放在身侧地手紧紧握住。

许怀闻眼中却是充满了快意,恨声道,“你如此在意孟家,我虽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一定想知道当年孟家的人是如何死的吧,哈哈,阮弗,我告诉你,要怪,就怪孟家的人太过聪明了,慧极必伤,这是上天注定要给孟家的劫难!就算我与安夏之间有交往又如何,我不谋国,我只谋权!可孟家的人呢,不过就是发现了而已,暗中调查,摧毁我的计划!你我怎能不恨?”

“不过,那又如何,最后孟家之人能奈我何?谁拦了我的路,谁便是我的刀下之魂,你一定很想知道六年前,那一场流血之夜,孟家之人是如何被践踏的吧?”许怀闻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意的往事一般,看着阮弗,唇角扬起,眼中带着狰狞与狂热,“你知道孟尧是如何死掉的吗,那蠢老头,临死之前还不忘孟家所谓的中原大志,临死之前还不忘我与安夏有联系的事情,孟尧不是自诩一生清骨,一生傲骨,宁折不屈么,只怕,除了先帝,被天下人敬仰的帝师孟尧还从未与任何人下跪过吧,我告诉你,孟尧是跪着死的,他一生清名又如何,死的时候,却是双目圆睁,受尽屈辱,他的尸体,是被野狗咬碎的,孟长林、孟昶,被打断筋骨,只能趴在地上,看着孟府上下男女老幼,一个一个在眼前死去,哈哈,孟氏不是想要搜集证据告发我与安夏有勾结么,那么,我便把这叛国的罪名扣在孟氏的头上,让孟氏一门,死后也阴魂难安!”

阮弗双手紧握成拳,不是她不愿意放过自己,却从未知道,当年,祖父,父亲与哥哥竟然在这般屈辱的折磨中被杀害,想孟氏一声清名,祖父更是心怀乾坤,一生受人尊重,最后,竟然以那样孟氏族人最不能忍受地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样的屈辱,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压下心口几难承受的疼痛,只觉得,除了那疼痛之外,还有一股压抑的闷痛之感,在折磨着自己,似乎是要把她逼疯一般。

可出了这番话,看许怀闻却是痛快了许多,站在牢房中,第一次挑衅地看着阮弗,还在绘声绘色地述当年如何残忍对待孟家。

阮弗觉得自己渐渐听不到声音,周围只剩下了滔天的怒气,似乎能够吞灭一切一般,那怒气,引出了心中的恶魔,让她恨不得就此毁了这个世界一般……

——

另一边,文昌侯带着玉无玦离开,将空间与时间都单独留给了阮弗之后,便带着玉无玦往外而去了。

在孟家的案被重审的整个过程之中,文昌侯一直都在忙碌,忙碌到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初到底是谁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去给孟氏翻案,于他而言,这是他与阮弗之间的一场交易,他们各自有目的,他要孟家的冤案得以昭雪,而她阮弗却是想要孟家来打压南华的许家,造成南华式微之势。

这才是孟长清会做的事情,阴诡谋变,从中谋取利益。

然而,当许怀闻被定案之后,文昌侯再想起前边的种种,却渐渐觉得,阮弗的目的,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无论是当初那个在猎场的底下石室中对自己激言相劝的女,还是在万民请命时冷眼旁观的女,似乎始终都在贯穿于整个事件之中,而她并非一般的谋士,这等心怀乾坤之人,这段时间,常常让他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女。

她几乎从未出现,无所作为,但文昌侯却知道,每一个重要的关节点,似乎都在与她息息相关。

若是为辰国谋利,孟长清何至于此……

他不断反复想着,最后,即便没有足够充分的证据,心中关于阮弗的出现是为了孟家的想法却越来越分明。

直到,阮弗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请求带她来见一面许怀闻。

何以要见许怀闻,文昌侯自然是问了,阮弗却只是莞尔一笑,浅淡至极,道一声想要看看许怀闻为何要做陷害孟家这等蠢事。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完全的实话,但是,只是想了想,文昌侯便答应了。

阮弗在里边与文昌侯在里边到底要什么,文昌侯不知道,却愿意去相信这个人。

与玉无玦出来之后,文昌侯看向玉无玦,道,“老夫庸庸碌碌了半辈,倒是没有想到,人到中年,竟然会与名动天下的晋王之间有这样非同寻常的联系。”

玉无玦即便是穿着狱卒的衣服,仍旧是一身清贵,“无为而为,文昌侯这些年若当真是碌碌无为,这世上真正庸碌度日的人,又该是什么?”

文昌侯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朗声一笑,竟带了一些并不难发觉的快意,“是啊,人人活在这世间,无论以何种方式生存与行走,总该也是带着所求的。”

罢,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诸国格局序列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南华已经从十年前的诸国之首,列在辰国与南华的背后,但比起十年前的第三,此时的南华,俨然也是比不上的,而辰国却比当年的诸国第一,要更强大得多了……”

他声音还带着一种感叹,是对于这天下形势转变人力无能为力的一种叹息。

这是每一个读书人都会有的情感。

玉无玦道,“天下大势,历来如此,瞬息万变,无人能永远站在高位,莫是南华,便是前朝大魏,开创中原大一统,创造盛世,开疆拓土,东西方宇,南北疆界乃千年来第一,可如今,文昌侯看到的是何种局面,前朝尚且逃不开历史的局,这分裂的中原更加逃不开。”

文昌侯闻言,看玉无玦的眼中却更加多了一些肃然起敬的意思。

眼前的男,风华正茂,可他眉目舒朗,起这天下变化来,竟然是这般清醒的认知,这世上,哪一个具有问鼎天下野心的人,不想要创造世世代代,永无落日的帝国,可玉无玦却分明知道,历史是不断循环的重复,分分合合,势大势,瞬息万变,忧患之心,何等清明,可他浑身上下,依旧是一股王者的自信天成之势,即便身着那狱卒之服,身在牢房之中,话语之间,竟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这样的人,注定要成为人中之龙,将来腾飞九天!

这样的人,才是天下之主该有的自信与气势,而皇甫彧……文昌侯想到此处,不由得摇了摇头,皇甫彧刚愎自用,没有容人之心,注定做不了在乱世之中争雄的霸主了。

虽徐家的使命在中原,但是,如今身在南华,文昌侯的也不免感到惋惜。